5月25日，意甲国际米兰足球俱乐部（以下简称“国米”）董事长、苏宁控股集团副总裁张康阳撰写告别辞，标志着国米八年“苏宁时代”落下帷幕。他在长文中回顾了自己的国米生涯，并感谢管理团队、球员和球迷。

国米易主其实源于一笔贷款。据了解，3年前，苏宁控股的国米从橡树资本获得了一笔为期3年、年利率12%的2.75亿欧元贷款，并以国米股权作为抵押。如今这笔贷款迟迟未能按时偿还，橡树资本按照合约成为国米新东家。

事实上，国米在张康阳的带领下表现亮眼，8年夺得7座奖杯，2次杀入欧冠决赛，2次夺得意甲冠军。这样的战绩也说明张康阳付出了不少努力，但这并没有改变俱乐部资金困境。不仅在欧洲市场，在国内体育产业、赛事、俱乐部运营等核心领域，他们都面临着严峻的挑战。

北京关键体育咨询有限公司创始人张庆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特别是职业体育的发展，受到多重因素的影响，国内市场消费需求尚未充分释放；供给侧缺乏作为竞技基础的高水平运动员的持续输出；竞争机制不完善、企业治理缺失等都影响体育商业化进程。

国际米兰更换所有者

对于张康阳来说，告别国米终究还是一件可惜的事。

5月22日，橡树资本宣布，橡树资本管理的基金将从2024年5月22日起成为国际米兰足球俱乐部的所有者。三天后，张康阳发文告别国际米兰，并希望国际米兰的继任者“尊重它的历史、文化和价值观”。这也意味着国际米兰正式易主，橡树资本成为新东家。

但张康阳对国米的贡献却是有目共睹的。2016年，苏宁集团宣布旗下苏宁体育产业集团以约2.7亿欧元收购国米68.55%的股份，国米正式进入中国资本时代。随后，时年26岁的张康阳出任国米主席。此后8年，凭借他真金白银的投入，国米不断引进名帅、大牌球星，战斗力直线上升，创下8年7冠的纪录。国米俱乐部CEO安东内洛表示，感谢张康阳让国米重回本位。

对于张康阳来说，告别国米终究还是一件可惜的事。“我一直都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说再见。说实话，我还没有准备好，或许永远都不会准备好。”张康阳在告别信中写道。

未能按时偿还3.95亿欧元贷款及利息，是国米易主的导火索。橡树资本的条件是否过于苛刻？香松资本董事沈萌表示，对冲基金的融资成本高，是因为需求方无法通过其他成本较低的渠道获得融资，对冲基金在融资中也承担较大的风险，因此是公平合理的。据悉，橡树资本是全球最大的困境债投资者之一，也是全球最大的高收益投资者之一。

张康阳三年未能成功募集资金、也未找到买家，一度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毕竟国米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据相关报道和投资圈内人士透露，张康阳一直在接触投资机构，但并未成功。

张康阳将此归咎于橡树资本的阻挠。5月15日，张康阳通过国际米兰发表声明称：“随着橡树资本还款日期临近，我们一直在尽一切努力与合作伙伴寻求友好解决方案，包括通过多种方式让橡树资本立即获得全额财务回报。不幸的是，我们迄今为止的努力因橡树资本单方面的法律威胁和恶意行动而受挫。”

对此意甲球队老板，从事体育投资的黑蝶控股董事长、黑蝶资本创始人孟凡表示，橡树资本最初的租借条件是能攻能守，按合同办事。在最初的租借条件中，双方约定在租借期间出售国米，如果价格超过8亿欧元，橡树资本将参与最高20%的溢价分成。作为资本，最理想的结果是张康阳把国米管理好，然后高价出售，橡树资本实现利益最大化。毕竟橡树资本没有时间和精力长期运营俱乐部。

对于网传投资人合谋炒股，孟凡认为，这在投资领域并不新鲜，投资人之间相互配合，利用另一位投资人拖延时间，降低张康阳的危机感，导致融资节奏把握不准意甲球队老板，触发违约条款。这种可能不能排除，但在资本市场，如果资金不到位，一定要做好应急预案，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或者少数投资人身上。

此外，根据网上公开信息显示，（亚洲）此前已在香港、意大利、美国等地启动法律程序，全面追讨张康阳的债务，这是否会影响其信用，成为融资失败的因素之一？

沈萌认为，被追债并不是个人信用的问题，而是个人参与企业融资担保等因素造成的，国米的融资更多依赖国米自身产生的现金流，个人因素影响有限。

“张康阳在国内大规模融资，到海外开办职业足球俱乐部，难度很大。但这并不影响在海外捞钱。中东资本近些年对体育投资非常热衷，尤其是欧洲足球这样的老牌豪门。但我猜，国米作为张康阳的王牌意甲球队老板，一开始并没有大规模融资，等到一定估值后再卖掉，才是最理想的。”孟凡说，在全球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估值和股权并不重要，捞钱才是王道。其实，在国内，合理价格下还是有机会的，甚至有一些有效的捞钱方式，但高昂的价格和时间压力，增加了融资的成本和难度。

据多家意大利媒体报道，苏宁集团此前曾拒绝了7.5亿欧元收购国米多数股权的报价。2023年《都灵体育报》报道称，雷恩集团曾安排一家中东投资基金向国米报价13亿欧元，但当时国米的财务状况开始好转，这笔交易最终未能如愿。

昂贵的体育产业

据《米兰体育报》统计，2020赛季国米一线队球员的税前总薪水高达1.97亿欧元。

国米陷入财务困境的另一个原因是成本过高，自身造血功能弱。

多位体育界人士在采访中提到，球员的高薪拖累了俱乐部。张庆透露，在中国，养活一家职业足球俱乐部一年要花7个亿并不夸张，现在一家篮球俱乐部一年的花费也要1-2个亿，欧洲一些球星的身价甚至更高。职业体育赛事也是表演赛，需要高水平的球员，而这些球员也需要天价的投资。

沈萌还表示，夺冠成绩的取得，是通过持续的资本投入实现的，但在中东资本强大的资金攻势下，欧洲顶级俱乐部的成本被极度抬高，让原本就承受着巨大经营压力的意大利足球俱乐部更是雪上加霜。

据《米兰体育报》统计，2020赛季国米一线队球员税前总薪资高达1.97亿欧元，张康阳也在5月18日的声明中提到，为了支持国米的运营，已经陆续投入了超过10亿欧元。

不过孟凡也算了一笔账，按照国米12亿欧元的市场估值，减去国米发行的4.15亿欧元债券，以及欠款3.95亿欧元，应该还有4亿欧元左右的差额。不过，是否还有其他债务，这笔钱该怎么还，还要看后续的谈判。总体来说，这绝对是一笔“亏本买卖”，毕竟还有赚更多的机会。

国米在赛场上的亮眼表现并未延伸到账面上，橡树资本的公告提到，国米在2020/21财年录得创纪录的亏损。据《米兰体育报》报道，截至2023年6月底，国米净债务仍高达4.37亿欧元。

除了球员高薪，或许欧洲经济不景气、缺乏多元化盈利方式和能力也是原因之一。“俱乐部收入并未因为球队成绩而明显提升，原因在于意大利联赛在五大联赛中的影响力持续下滑，尤其在欧洲经济不景气时期，本土市场无法提供有力支撑。再加上意甲联赛整体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比较弱，导致赞助、周边产品等收入不足以维持高成本运营。”张庆说。

近年来，体育行业正在发生一些变化，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奢侈品牌正在转型，押注新的运动，比如滑雪、飞盘等。不同的运动有不同的文化表达，如今年轻人的文化娱乐、游戏、运动，一般都是以街头文化、潮流文化为主。

作为全球第一大运动，足球的吸金能力有目共睹。在孟凡和不少体育从业者看来，欧洲商业体育的盈利性、方式、多样性、娱乐性都与美国体育市场不同。市场本身存在严重泡沫，经济下行时期泡沫会破灭得更快。比如去年美国职棒大联盟（MLB）洛杉矶道奇队以10年7亿美元签下棒球巨星大谷翔平，创下体育史上年薪新高。但这是在体量远小于足球的棒球领域。这也反映出美国体育市场的职业成熟度和全球商业化程度优于欧洲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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